不偏不倚的１１点。门外飘忽忽的钥匙声，防盗门的叽哩嘎拉，再来是拖鞋
在木地板上前赴后继的响。

　　微波炉里的饭菜只需３分钟，浴室的热水正好４０℃。一切的声响会在３０
分钟后再度沉寂于黑夜之中。

　　偶尔Ｊａｚｚ，有时ｂｌｕｅ。隔壁书桌上的台灯彻夜不眠。团子会在午夜
２点苏醒，起身关掉音乐，盖好被子。然后安心的造美好的梦。

　　生物钟按部就班的养成并非旦夕。团子翻了个身，皱起眉回忆：这是什么时
候的事了？似个管家婆，全因那个叫做小素的女孩。以为父母移民之后，偌大的
房子便无自由的禁锢。却不知父母以寂寞为由，私底下安排了小素这个房客。一
来可以顺便监视约束团子；二来正好是老爸好友的女儿，顺水人情也就由不得团
子的百般抗议了。

　　所幸初见面便有了好感，才有了日后的牵肠挂肚。小素只比团子小３岁，却
是实实在在的长不大。潜伏的母性一览无遗，关怀的话定是难于启齿。眼角眉梢
的暗示，只是那个笨蛋小素的领悟能力实在令人绝望。

　　那个笨蛋。团子轻声叹气。接了三份家教，野心勃勃的誓要自力更生。却不
知人生总是不容易的。拖着不似自己的腿在城市里天南地北的来回跑，回来咬着
泡面哭得淅沥哗啦。团子实在看不下去，便随意找了点东西做了顿家常便饭。远
非团子的最高水准，却直被比作食神。一片狼藉的餐桌可见一斑。团子只是笑笑，
日后有空就留点菜在微波炉里。

　　谁知长此以往竟成习惯。每每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团子苦笑，所谓的自作
孽么？

　　「团子，睡了没？」黑暗里声音咋起。

　　「嗯。」刻意的掩饰。没有半点迷糊的鼻音却轻易的出卖了醒着的事实。「
喂！！！……」

　　温热的身躯挤入被窝。「团子，真好吃……真的，谢谢……」

　　「嘁！」语气淡然，却是暖暖。

　　「团子，你应该找个男朋友了。」

　　「吓！……」尾音塞住，找不到婉转的余地。直至捉狭变成梦呓，依旧没有
回过神来。

　　第二日照例是睡到午后，身边却是没了小素的身影。虽然打工辛苦，功课却
始终没有拉下过。这小妮子！

　　对着镜子刷牙。惊觉今日便是最后的期限。导师对着电话咆哮的场景历历在
目。一直惊讶个子小小矮矮的导师竟有如此嗓门。只是仰仗着母亲和导师四十多
年姐妹情深的交情上，心里笃定的不以为然。倒是午睡却是不可能的了，对着电
脑无所事事也无聊的趋于崩溃边缘。索性背上背包，山青水秀的整装出门。

　　这座年代久远的校园承载了她太多的美好。小时候住教职工宿舍，３０１的
杨叔叔能把唢呐吹得搞笑至极，２０８的黄姐姐会教她弹简单的哆来咪。黄昏的
时候，父母在楼梯口声声唤。小皮鞋把过道跑得噔噔作响，门口站着的大人慈眉
善目的笑。

　　后来，父亲挣了钱买了学校就近的房子。她波澜不惊的考入这里的中文系。
生命就生了根。

　　她以为她一直会停留在这个有太多回忆的地方，分离却悄然而至。时间不是
问题，她终究会长大。

　　以为大彻大悟，眼底却有忧伤划过。

　　回过神来才查觉自己的失态，一旁的男生笑得意味深长。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吓！你干什么？！」下意识的摆起姿势。防狼十三式。当年宿舍里的老大
公开授业时，她学得异常刻苦。

　　男生笑得完全没有形象可言。自觉窘困，口气却是不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只是问路……」

　　「嘁！那你笑得那么龌龊干什么！」

　　「哈？？」男生无心争辩，便直奔主题而去，「同学，请问中文系办公室在
哪幢楼？」

　　「７号楼。」

　　「哦，谢谢。」

　　远远的走廊上便听见导师的声响。如非熟识导师的人，定认为她是与人吵架
中。硬着头皮推门而入，努力搜索自己可怜的医药知识编造可信的理由。从伤风
感冒头疼发烧一直编到腰腿风湿坐骨神经痛，就连生理痛本月的犯案次数也是令
人咋舌。便知扯谎无望，只好低眉顺目的等待暴风雨的降临。哪知半天不见动静，
以为走错办公室。偷偷的四下张望，却撇见一张为之气绝的笑脸。

　　「啊！！！！！！！！鬼呀！！！！！！」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不然就是世界末日。团子觉得头疼欲裂。如今载在
这个小子手上，想来定是平日撒谎太多，今日一并报应过去了。只是那死小子的
笑脸着实令她不爽。

　　原来是系里要和计算机的举办联欢会。主持人的位子是众口一致的推荐了团
子。导师更是打着将功补过的旗帜，团子也就不好推却了。而臭小子就是那搭档
的事实，更加坚定了团子恶有恶报的信念。

　　而后就是一个礼拜的写稿、润稿以及排练的准备时间。期间团子把穴居生活
过得人间蒸发。蓬头垢面的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美少男流口水的场景诡异非凡，加
上眼冒绿光下意识舔着嘴巴：「放心，我不会对你出手的。」倘若只是目瞪口呆，
那定是见过不少大世面的。他有一种误入盘丝洞的错觉，只是无奈明日便是演出
之日，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那日，系里通知他中文系那边替他安排了一个搭档。名号说起来吓人，略有
耳闻该学姐文成武德，吹拉弹唱演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以为遇上贵人，却不知
彻头彻脑的搞笑，而且完完全全的不负责任。刚开始尚且电话来往，后来索性凭
空消失。直至满世界的找寻，他便入了这光怪陆离的盘丝洞。

　　中文系的高材生毕竟不是盖的，加之十多年的舞台经验。粗略的扫了一遍台
词，便能大体记住。顺带还修改了一些细节地方。团子讶意于一个计算机系的男
生竟有如此文笔，而他则干脆陶醉于无限的崇拜之中了。然后开始的顺台词，你
来我往的竟默契异常，如同十几年的老搭档。

　　直至小素开门的声音响起，才提醒了他们的时候已然不早。起身便要告辞，
却在门口驻足。

　　「吓！小素同学，原来你住这里啊！」

　　「啊！飞…飞同学，你……怎么来了？」语气吞吐，神情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团子查觉气氛的微妙。这才细细的打量这个叫做飞飞的男生。个子高高，身材瘦
瘦长长，普通不过的五官却被嘴角挂着笑意凭添了些许别样的味道。这样的男生
该是很受女孩子欢迎。难怪，难怪……

　　半夜爬上小素的床。屈服在挠脚底板的酷刑之下，小素原原本本的交代了暗
恋的始末。于是笑到岔气，满屋子的逃窜。

　　联欢会异常的成功。那臭小子和小素的合唱更是赢得掌声无数。团子发觉那
臭小子怀抱吉他低头潜吟的姿势还算引人入胜，旁边婷婷玉立的小素天籁般的嗓
音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金童玉女啊，团子摇头晃脑的赞。却看见那死小子不住
的往这边看，表情甚为得意。

　　散场之后是传统的宵夜庆祝。团子自认不太适合灯泡这个角色，便借口网友
有约留下二人世界。

　　回来便睡得不醒人事。直至第二天日上三竿，对着盥洗室的镜子感慨时光蹉
跎，才隐约听见隔壁屋子里细碎的咳嗽声。事态的严重令团子完全失去理智，小
素的脸苍白的如同透明的纸。许久才想起要打１２０，电话里声音近乎哀求。昏
迷的小素应该是看不见团子的泪流满面。

　　直至的他出现，仅存的理智瞬间坍塌。咆哮的歇斯底里：「你们昨晚到底怎
么回事！」

　　他沉默不语，忧伤的表情叙述了一切镜头。

　　结果是她不想，如今的事态更是她的承受之外。「你，你怎么可以拒绝这么
好的女孩？」

　　「对不起。学姐，可是我不能欺骗小素。因为……因为我喜欢的人是学姐你
啊……」

　　团子摇头，脑袋空白一片却又似膨胀欲裂。「这……你有没有告诉小素？」

　　「有，因为她追问理由。」

　　微波炉里依旧会摆着饭菜。浴室里的水始终保持在４０℃。团子只有把隔壁
房间的台灯打开才能安心入眠。即便没有闹钟，也知道醒来的时候是午夜两点。
再次睡去便开始做梦，她和小素手牵着手一直跑，直至遇见角落站着的他。

　　这是小素搬出去后的第７天。

　　团子记得那日清晨，女孩低眉顺目扭捏着说：打扰。表情可爱的一塌糊涂让
人忍俊不住；团子记得那个餐桌上的女孩，打着饱嗝腆着肚子脸上表情幸福到无
以复加；团子记得那个女孩不喜葱花却不挑剔菜；习惯用ＤＯＶＥ的整套护发护
肤系列，只因为那个女孩喜欢牛奶的味道；团子还记得那个晚上那些体温的温暖
碎片，只是有句话团子一直忘了说：

　　「小素，我只是想和你这样的长长久久下去！」

　　迷迷糊糊听见门铃声，猫眼洞看见大大小小的箱子。才想起今天有新房客搬
来。

　　于是开门问好。

　　却听见那个男生笑着说：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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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上若看到，我可以证明为本人所写…… 用该论坛 ID PM之类

[ 本帖最后由 RachCooL 于 2008-11-9 22:34 编辑 ]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RachCooL 金币 +5 证实原创非首发 —— 小小奖励。 2008-11-13 11:41

写的不错，有新概念文学大赛的味道。
写的很有意思。整篇对文字的把握和对故事情节的设计都很好，虽然情节很老套，语言很女孩子气。
我初中的时候好像也喜欢看这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