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上学时课文里面很多鲁迅的文章,为此被迫学习甚至背诵了不少,所以
对鲁迅的观感一直是不明觉厉但敬而远之。但很神奇的,也接触到了鲁迅很
多写的非常优美的句子,比如《好的故事》那段:“我仿佛记得坐小船经过山
阴道,两岸边的乌桕,新禾,野花,鸡,狗,丛树和枯树,茅屋,塔,伽蓝,
农夫和村妇,村女,晒着的衣裳,和尚,蓑笠,天,云,竹,……都倒影在澄
碧的小河中,随着每一打桨,各各夹带了闪烁的日光,并水里的萍藻游鱼,
一同荡漾。诸影诸物,无不解散,而且摇动,扩大,互相融和;刚一融和,
却又退缩,复近于原形。边缘都参差如夏云头,镶着日光,发出水银色焰。
凡是我所经过的河,都是如此。”比如《野草》。我时常觉得鲁迅的诗太一
本正经,不是没味,但确实少了一点味道。反倒是这几篇散文诗特别优美,读
来让人口齿生津。
我还记得我读过《野草》之后还专门找了鲁迅的那个集子的其他散文诗
读了一读,当我写这些话的时候我没有重新去读一遍,所以不敢肯定现在是
不是还这样觉得,但当初确实是不喜欢的。我承认自己的浅薄,只爱文字之
美,不看内容之精。反正鲁迅的文章我现在是没有几句能够背诵的了。
重读鲁迅是两件不相干的偶然小事引起的,标题说又,不是我之后反复
读了好多个阶段,仅仅是当初确实学习了不少课文,做过不少阅读练习。我
因为这两件小事又重新看了一下鲁迅,顿时觉得一个人如果能够留下偌大名
声,总有他不平凡的地方。这两件小事一件是网易云阅读的鲁迅全集正在打
折促销,只有9块钱就是厚厚的20本全集,我偶然看到顺手就买了。另外一
件是我在一篇文章里面读到鲁迅的一句话:“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
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
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我找了一下,发现这句读起来很喜欢的话出自《随感录四十一》。原来诗意
不仅在散文诗里,正正经经的杂文里也有。正好手上一套全集,我便起了翻
一翻的心思。当你能够心平气和了,一个人的好恶才有可能呈现在你眼前。
无限拔高一个人或者刻意贬低一个人都不可取,前者是在毁灭他的真实,后
者会一开始便将他拒之门外。
我读了一下,发现鲁迅的文豪之名名副其实,不说其为人如何,作品冠
冕堂皇,做人畏畏缩缩的太多,鲁迅不至于这样,却也没必要拔高成圣人。
我们单论作品,鲁迅的文章里面的血泪确实是实实在在的。他所反对的小资
情调也却又其现实背景。但你说要我像某篇帖子标题一样,重读鲁迅,两眼
泪汪汪那又是扯淡。除非什么文字正好击中了你的内心深处,否则你又没有
那个时代的惨痛体会,不可能那么大的情绪共鸣的。读鲁迅只是借古思今,
太阳底下没有新东西,真正透彻的道理万古恒存,你读一个人,特别是一个
明显比你厉害的人的文字,是应该有收获。
这就是重读鲁迅一开始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