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回忆录小说——《梦中的鞋·梦中的你》第二部

——如梦似幻、似幻若真。过了多少年，你对我的依赖究竟有多深？这个问题我至今也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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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苍海桑田，风流云散。多少的事情早已被时间所冲淡，多少的人聚了又散了。多少童年的记忆，早已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模糊；而多少曾经是童年的好友，也早已变得陌生……
    可是，小梅——我童年的伴侣，却是我今生都不能忘记的。你那甜甜的微笑，你那穿着白袜布鞋、扎着两条小辫儿的纤细身影，还有你陪伴在我身边的日日夜夜，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每当我一觉醒来，都仿佛听到了你那甜甜的一句：“哥哥，你醒了？”每当我吃早餐的时候，耳边总会响起一个声音：“哥哥，今天的早饭好丰盛哦！来，小梅给你拿你最喜欢吃的葱油饼！”每当我准备穿鞋上学的时候，眼前又总可以浮现出小梅的身影：她翘着红扑扑的小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道：“嘻嘻，哥哥，今天人家穿哪双布鞋啊？”她掀开床单，床底下露出我买给她的四五双布鞋……想到这些，我的心，仿佛再次沉到了那无底的深渊；眼泪，情不自禁地夺框而出，而我的思绪，也再次回到了那个令我神往、又不堪回首的岁月……
    秋去冬来，冬去春还。南方的燕子飞回来又飞回去，家门前曾经的小树苗如今也长的有一人高了。四年的时光匆匆而过，而我和小梅，也都是五年级的学生了。
    90年代的北京，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巨大变化，带动着城市的繁荣、带动着经济的发展、也带动着人们思想的变迁。这个时候的丰台，一座座高楼如雨后春笋般拨地而起，一栋栋商厦也迅速吞噬着那一片片荒地；多条公共汽车线路的开通，使原来进城探亲、买东西都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我们，变得轻而易举。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路上的行人、上班族，再也看不到穿布鞋身影了。男士穿上了西服、皮鞋，女士则穿上了时尚的时装和各种高跟鞋。可是在这个时期，我仍然对布鞋情有独种。在和小梅上学的路上，我总是在大街上不断地寻寻觅觅，希望可以找到一个穿布鞋的身影。可是，每次总是令我失望。不过，上天总是很公平的，一个事物并不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逐渐消失。布鞋——这个曾经是中华民族最引以为豪的历史产物，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消失。大概是因为丰台地处北京近郊的缘故吧，虽然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但在学校中，穿形形色色布鞋的男生女生却仍占多数——只是像小梅那样不穿黑色布鞋就会被看成另类的事，再不会发生了。
    在这四年的时光里，我们两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是王爷爷——因为过度地思念自己的儿子，在两年前因突发心肌梗而与世长辞。老人家连自己儿子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并怀着对小梅的极其不舍，无限惆怅地就这样去世了，幸好这边有我的父母照顾老人的后事直到老人入土为安。看着小梅伤心欲绝的样子，我的心好似被千万根钢针扎着一样的疼，却也无法劝阻她。当小梅的养父，也就是我父亲的同学赶回来的时候，我的父亲见面就狠狠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在那时，小小的我第一次看见父亲那样生气。不过，那个耳光却也使我积攒了足足两年的恶气得到散发）。
    其次是小梅的亲生母亲。她因为和小梅的养父感情破裂，双方终于走到了婚姻的尽头。她在国外找了一个外国人嫁了，并从此没了消息。直到小梅离开我的时候，母女也再没见过一次面。小梅对她的亲生母亲的离去自然伤心，但是有我和父母的照顾，她也只是用她那颗早已受伤的小小心灵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最后是小梅的养父，他挨了我父亲的一个耳光，自己也觉得心有愧疚，但因为国外工作的关系，他只能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他本想将小梅带到国外去上学，但小梅坚绝不和他去。我的父母见小梅这样坚绝，便索性让小梅搬了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小梅的养父见无法劝说，便只能带着无限的遗憾回到了国外（想不到他这一次回去，竟又是一次诀别，这是后话）。
    在双重的打击下，小梅再也经受不住。她大病了一场，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那甜甜的笑容我便很少再能见到。
    那一年我11岁，小梅10岁。
   （待续）

[ 本帖最后由 烟雨星痕 于 2008-2-12 23: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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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作品叙事简洁，在章句的“建构”上没有“凿刻”的痕迹，我在继续学习当中。

中短篇回忆录小说——《梦中的鞋·梦中的你》第二部

——如梦似幻、似幻若真。过了多少年，你对我的依赖究竟有多深？这个问题我至今也无法回答……

第一集：下   葬（1）

    时间又回到了两年前，小梅爷爷即将下葬的前夕……
    记得那天，正是我们一家、小梅还有她的养父一起去为王爷爷下葬的日子。王爷爷安息的地方正是在距颐和园十几公里远的七王坟。
    两旁被苍松翠柏所点缀的群山中的一条羊肠小道上，我们缓缓地、默默地走着。我的父母和小梅的养父在前面走，而我——则搀扶着发着近38度高烧的小梅在后面蹒跚地跟着。小梅因为身心都受到的极大的打击，在加上平时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的缘故，大病了一场。这次来为王爷爷下葬，父母本来没有让小梅来的意思，并叮嘱我来好好照顾她；可是小梅的态度却很坚决：不论我们怎么劝，她就是不肯乖乖地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坚决要一起来。王爷爷生前在小梅的父母不在的时候对小梅的关怀和照顾，我是亲眼所见的；小梅对爷爷的依赖也是我可以深深体会的到的。我当然知道小梅是想再最后见一眼爷爷，所以和我的父母、小梅的养父商量以后，还是决定尊重小梅自己的意思。
    小梅的养父手中拿着王爷爷的骨灰盒、我的父亲则拿着王爷爷的遗照，而我的母亲则双眼红红地跟在这两个曾经是互为同窗好友的身后（其实这些日子，这三个大人为王爷爷均是累瘦了身体、熬红了双眼；我的父亲更是因为小梅养父没有尽到做儿子和父亲职责而大发雷霆，并与他从此绝裂。而我的母亲也不仅是因为伤心王爷爷的逝世和同情小梅失去了一个好爷爷，更生气、叹息、无耐和惋惜的是这两个曾经是最最要好的朋友从此绝裂，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这个时候的小梅，再也没有往日那红润的脸庞和那灿烂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病容：她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变得黯淡无神，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原本乌黑发亮的头发变成了淡黄色并变得很柴，平时最注重仪表的她此时再没有心思来梳理自己的头发，那一头淡黄发柴的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身后，随风乱飘。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衣裙上绣着些翠绿的竹子——这也许是可以显现她有一丝生气的唯一标志；她脚上依旧是两年来一直的装束：一双雪白的布袜，配着一双红塑料底的懒汉条绒布鞋（也有时穿我给她买的白塑料底的北京条绒一带布鞋和白色布底的北京一带布鞋。在这两年中，我又给她陆续买了几双鞋，也所括90年代中深受学生群喜爱的松紧带白色球鞋。但小梅并不太喜欢穿，除了有上体育课时从家带上在上课的时候穿，下课时又脱下换了回来；平时几乎就穿我给她买的那几双布鞋）。
    小梅在我的搀扶下有气无力的走着，脚下懒汉条绒布鞋的红塑料底与地面磨擦所发出的“嚓嚓”声不绝于耳。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不忍，有心叫她在这里等着，不要再往上走了；可是我知道无论再怎样劝，小梅是不会答应的。而且如果我再劝，在这种气氛下反而会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这让我这个心中以给小梅幸福为目标的人很是为难，但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我只得轻轻对她说道：“小梅，休息一会儿再走吧，你本身发着高烧，可不要再逞强了！万一你再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对去世的王爷爷交待？（呸，真是狗嘴中吐不出象牙！）”小梅停了下来，虚弱地不住喘气道：“咳咳……哥哥，小梅……咳咳，小梅没事的！”我生气道：“你还说没事！看，咳嗽的这么厉害！你若是再这样，凡哥哥要生气了！”小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在我的搀扶下，小梅吃力地坐到了小路的台阶上。母亲回头看见小梅在休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头跟在我父亲和小梅养父后面继续地走着。我轻轻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心中的痛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红着眼睛，轻轻替小梅把吹乱的头发搂顺。小梅回过头来，看见我正在为自己梳头，脸上微微一红，又转过头默默地望着远方——自从王爷爷去世后，小梅就经常如此一个人默默地看着远方；而刚刚她脸上瞬间的一抹微红，却也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看到。
    过了一会儿，小梅将头靠在我的肩上，轻轻抽泣道：“哥哥……你知道吗？以前……咳咳……小梅经常可以像这样靠在爷爷的肩膀上看着晚霞，也可以……咳咳……向爷爷撒娇……可是……可是……现在……爷爷去世了……小梅……小梅以后怎么办呢？呜呜……”说罢把头转到了我的怀中，双手抱住了我的腰，痛哭了起来。听到了小梅这番话，平常一向不轻易留泪的我早已是泪留满面。我一手抚着小梅的头发，一手轻轻地拍着她，哽咽地说道：“小梅乖，爷爷看到你这样伤心，他会伤心的！爷爷不在了，还有凡哥哥和凡哥哥的爸爸妈妈，他们会将小梅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疼惜的，凡哥哥也会将小梅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的。放心！在这里，小梅不会再感觉到失去亲人的痛苦的！相信凡哥哥，好吗？”小梅听完了我这一番话，哭着点了点头道：“哥哥，小梅知道，小梅都知道！你们一家人对小梅好，小梅也早就将你们一家人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凡哥哥就是小梅的亲哥哥，哥哥的爸爸妈妈就是小梅的爸爸妈妈！可是……可是……小梅却再也见不到爷爷了……呜呜……”我将小梅从我的怀中转过来，让她靠在我的肩上，安慰她道：“小梅的爷爷并没有离开小梅呀！他这时正在天上看着小梅呢！他正在天上看着小梅是如何将悲痛化为力量，好好地学习、幸福地生活呢！”说着我指了指天上，续道：“小梅，你看！这温暖的阳光就是爷爷对小梅的希望；这温和的风就是爷爷的手掌，正在轻轻抚着小梅的脸！小梅，爷爷永远活在小梅的心中，他会时时地在小梅的身边照顾小梅的，对吗？”
    小梅听了我的话，抬起了头，缓缓地闭上了眼，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和温和的微风，仿佛她正在爷爷的怀中，享受着亲人般的温暖……
    看着小梅充满病容的脸上扬溢出幸福的神色，虽只一刹那，但我的心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知道，虽然逝去爷爷的痛将会伴随小梅很长的时间，很可能小梅这一辈子也无法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但是，我们一家人却成了小梅最亲最亲的人。在小梅充满受伤感的小小心灵中，终于又有了一丝的阳光！这，是小梅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也是小梅心灵的最后寄托。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了一个坚定的想法：要让这丝阳光不断地扩大，笼罩着小梅的整个心灵。让她对以后的生活，充满着无限的期望和忡憬。
    看着她那飘动的头发，看着她那随风摆动的裙子，还有那双并拢在一起的穿着白袜和红塑料底懒汉条绒布鞋的小脚，那个想法在我的心中更加地坚定了……
   （待续）

一向对第一人称的小说有点抗拒,也许是跟‘我’这字没缘吧　－o－''

说回正题.....
楼主这文虽还在前奏，但文字给人一种很温柔，总之就是看下去很舒服吧。
而阁下对角色的服饰以至外貌描写也不错，期待连载！

没有留意这篇文章的标题，误闯进来
文章以轻柔的笔调婉婉道来，如流水般潺潺淌过，带来一分清新的气息
没有一丝华丽的辞藻，没有一毫情感的表白，却如同屋漏痕般浸入心脾
宛如一副淡雅的水墨画慢慢展开
叙事就是最好的抒情，岁月在有情人的心中划过的痕迹即是一幅幅动人的画面
从童稚的话语中，撩拨起那从前的时光，淡然讲述出的故事是如此相熟如旧识
看似不经意的一笔引出早已被人不经心遗忘的布鞋
一个乖巧清秀的女孩瞬时跃然眼前
在感叹如此妙笔的之余，悄然发现文章的题目如此纯真自然
细腻的情感被作者以敏锐的视角牢牢把握，引人共鸣
而恬淡的文风又使情感的脉络清晰自然，全无雕琢的痕迹
心绪接着又被两个孩子的目光缓缓引向远方
隐藏在童稚纯真的背后是生活的沧桑，是人生的感怀
随着那布鞋的再一次出现，无形中将读者的心抓起又放下
有如在平静的水面上点波出一道道波澜
我不得不说，这是一篇好文章了，因我的心已被打动

烟雨斑竹的文采果然不凡，小可佩服一下，期待后续

btw.

葱油饼
——好东西啊，当年上学的时候上午课间操完毕都要跑出校外去买，不多时，成群结队的学生拿着各种食物边走边吃着回来，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葱油饼和一种芝麻小烤饼，经常要抢着买的，呵呵。很久没有再吃到那么好的东西了，油炸食品已经随着GDP远去了。

这么惹人怜爱的小妹妹，不会真的是梦中所见吧？
不由得有点怀疑作者是否将自己心中的完美都毫无保留集于她一身？
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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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雨星痕 金币 +20 非常认真,给了我启示. 2008-3-11 10:51

有心的时候，我会再来认真阅读楼主的文章，曾经也有一个叫梅的小女孩，在自己的梦里，她就是天使，那么善良，那么天真，那么的让我感到赏心悦目，那是我14岁的时候，我读初二，而如今物是人非，过去的早已过去了，只是看到楼主此文，不敢再回想往事。
此文很有真性情，我会好好学习

烟兄的大作，弟拜读之，有感兄之才华横溢，弟等望尘莫及。舞文有兄在管理，不愁人气不旺！吾等均眺首以盼，期待兄有更多更好的作品问世，期待中。。。不过，兄能否多发些诗词类的作品，让弟好好学习一番呢。弟对小说一类没有什么发言权啊！

楼主确实才华出众，越赌越想读啊，深深的陷进了这纯真的若隐若现的感情之中